疯13
她想家了
1
楚天佑拉着白珊珊离开县衙，直到他们远离了人群，楚天佑才松开拉着她的手腕：“抱歉，失礼了。”
他嘴上说失礼，实则所有的动作都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做出的，这样带白珊珊回来也是怕她再次和自己走散。
白珊珊搞不懂他的心思，也搞不懂刚才那个拥抱，但是听他对自己道歉，她下意识回应：“没关系。”
楚天佑回到张府以后，立刻派下人去街上买毛笔和炭笔回来。
白珊珊把买回来的纸笔摆在书桌上，不小心碰到了桌面上卷轴，卷轴掉落在地上随即散开，露出了画中隐藏起来的内容。
白珊珊赶紧蹲下身把卷轴捡起来，画像虽然只露出了一张脸，可是白珊珊却觉得这张脸十分眼熟，好像在哪里见过。
楚天佑走进屋里，见母后的画像掉在地上，他抢先一步捡起画像，见卷轴没有破损，他才放心，拍掉画上可能存在的灰尘，小心翼翼地把卷轴收起来。
白珊珊见到画中人的脸逐渐被卷起来，她终于想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见到画中人了，那日的月夜，以及和蔼盲眼的老妇人，一定是她：“呀，这个人我好像见过。”
楚天佑收起卷轴的动作一顿，听到白珊珊说她对母后有印象，追问道：“珊珊，你是想起来什么了吗？”
他把卷轴重新展开摆到白珊珊面前，让她再看一眼母后的样貌，以便能够想起更多。
白珊珊回忆起那晚的事，可她并不确定这算什么记忆：“我不知道，但是我见过她，而且她好像比画上的样貌年长许多。”
“当然，这是我的母……母亲，画像也是十几年前画的，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出来是为了寻找我娘，我要找的就是画中人。”
“那我已经见过她了。”
“你当然见过她。你曾经见过她好几面，只不过你现在忘了而已。”
“不是。”白珊珊见楚天佑误会自己的意思，于是把自己经历的一切全都告诉楚天佑：“我觉得这不是我的记忆，是我经历过的事，只不过睡着以后再睁眼就看到你们了。”
楚天佑对于白珊珊的话并不尽信，甚至可以说完全不相信，因为白珊珊在醒来之前一直是失去神智的状态，而且从来没有离开他的视野。
他更愿意相信是白珊珊的记忆融合，创造出了令她认为是真实的幻觉：“可是我们一路走来从来没有住过茅草屋，你也没有单独离开过。”
“可是那些真的很真实。”
“或许，那些真实的经历是五味那碗药的作用，你喝了药之后产生了一些幻觉，才会误以为这是真实的。”
楚天佑给出了自己的分析，他的态度坚决，令白珊珊开始动摇了：“是吗？”
“或许我可以换一个问题，你的脑海除了这段经历，在看到我之前你还记得其他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就是了，其实我们从前游历四方时也住过茅草屋，遇到过带着母亲的青年人，我看确实是你的记忆混乱了。”
白珊珊被他说动了：“你说的有道理，不谈这个了。天佑哥，你继续教我认字吧。”
“好。”
白珊珊的话勾起了楚天佑的回忆，他提笔教白珊珊认字，在白姗姗学着自己写字的时候，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桌面上放着的画卷上，他到底何时才能找到母后，一家团圆呢？
“天佑哥？”
楚天佑想的太过入神，连白珊珊叫他都没有听见，直到白珊珊再次唤他的名字，楚天佑才从回忆中脱身回到现实。
“写完了？我看看。”
他看了看白珊珊写的字，白珊珊的字相对娟秀，又与失忆前的字迹不尽相同，反倒融合了几分楚天佑的飘逸：“写的很不错。”
楚天佑把太后放下心中，白珊珊又把她提了出来，她见楚天佑的眼神眷恋不舍，却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：“天佑哥，你很想伯母吗？”
楚天佑落笔的手一顿，饱沾墨汁的笔尖落下一滴浓墨，成为了白纸上永远挥之不去的一点。
“是，我很想她。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母亲分别，时隔十五年，我得知她仍在世上时，简直要感恩上苍，可是在找寻她的路上总是与她错过，若是能让我找到母亲，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。”
楚天佑的话中藏着深深的渴求与苦涩，他渴求有朝一日能够与母后重逢，却也因为一直找不到母后而痛苦。
白珊珊感受到了楚天佑的心情，她想让他幸福：“天佑哥，你一定可以找到伯母的。”
楚天佑点点头：“谢谢你，珊珊。不提这些，我们继续写字吧。”
白珊珊振作精神：“好。”
2
康颖收到了她爹寄过来的信，信中提到因为来天水城的路遭遇山崩，他无法赶到，如果康颖能直接带白珊珊回康家是最好，如果不能，她爹要绕路五天才能赶到。
康颖思虑几番，认为白珊珊虽然失去了记忆，但是同时有了自主意识，如果她能说服白珊珊跟她一起回到康家，她不相信楚天佑还能阻止。
因此她在外面想好了一套说辞，直到晚上才回来见白珊珊。
“珊珊，我有话想和你说。”康颖坐到白珊珊身边，轻轻拍着她的手背：“你想不想恢复记忆？”
“当然想。”白珊珊毫不犹豫，失去记忆的空白让她总觉得不安，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：“表姐，你有办法帮我吗？”
“办法我没有，可是有一个方法能让你更了解你从小到大的一切，珊珊，我想带你回康家，也就是你的舅舅家，回到熟悉的地方你肯定能够记起来许多东西。”
“回舅舅家？为什么不是回我自己的家呢？”白珊珊不解道。
康颖听到这个问题，神色黯然，她纠结几番，还是据实相告：“因为姑姑姑父都已经去世了，不过珊珊，你还有亲人，我和康家都是你的亲人。”
她的爹娘都去世了……白珊珊的心头忽然感觉一股酸涩涌了上来，她不由自主红了眼眶：“你说我的爹娘……”
“是。”康颖虽然不忍让白珊珊伤心，但是她更需要让白姗姗了解情况，她再加一码：“珊珊，你可知道你现在失去记忆和楚天佑脱不了干系？”
“什么？”失去父母之痛还没有散去，白珊珊又听到了一个令她感到震惊的消息：“怎么可能？”
“怎么不可能？珊珊，你可知楚天佑是什么人？他要找什么人？”
“他说他要找他的母亲。”
“这话倒是不假，可是你可知道他的母亲是失踪了十五年的太后，而他就是当今的国主。”
一声国主，令白珊珊感到诧异非常，可是诧异过后，她竟然生出了原来如此的感觉，怪不得她总觉得楚天佑其人矜贵非常，不似凡人，原来他竟然是国主，这么年轻的国主。
原来他一直在找的是太后。
“可是表姐，国主又为什么和我的失忆有关联呢？”
“这是因为你曾被歹人污蔑是杀人凶手，你和楚天佑一路同行一年，我以为他起码能了解你，可是他竟然不相信你的为人，轻信敌人这样简陋的嫁祸，甚至亲自画下通缉令追捕你。你被捕入狱后，他第二次失了智，被真凶以太后的消息为饵调虎离山，害得你被真凶灌下半碗致命毒药，差一点丧命。”
康颖越说越气愤：“珊珊，你说若不是楚天佑，你又怎么会受尽委屈折磨，甚至险些命丧黄泉，你说我说的难道不对吗？”
白珊珊静静地听着康颖讲完前因后果，她的视线下落，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感受：“可是，天佑哥是国主，命案发生他总要给百姓一份交代，他又是一个孝子，当然会记挂太后。”
想起几个时辰前，楚天佑谈及太后时的落寞神色，她便已经理解了他的做法。
康颖理解不了：“珊珊，你怎么现在还在为他说话？你顾着他没错，可是你也不想想，他可有半分关心着你？”
她承认白珊珊说的不错，作为国主和儿子，天下间没有人比楚天佑做的更好，可是作为白珊珊喜欢的对象，楚天佑的表现非常差劲。
“他为什么要关心我啊？”白珊珊总觉得这话怪怪的：“虽然天佑哥说我和他是朋友，可是他也是国主，国主的责任应该放在第一位。”
“他把你看做朋友？”康颖皱着眉头问她。
“是啊，怎么了？”
康颖无语了，她本以为楚天佑对白珊珊有些好感，现在看来是她自作多情……不，是她和珊珊自作多情了。
“没什么。”康颖没忘记自己今晚和白珊珊谈话的目的，她干脆换一种思路：“珊珊，你留下来还要国主为你劳心，你既然认为和国主是……朋友，又想他快点儿找到太后，那就更应该跟我走，否则这不是又要耽搁国主寻母的进度吗？”
“这……”
“而且，你难道不想找到失去记忆吗？你不好奇舅舅家现在的样子吗？你不想见到亲人吗？”
白珊珊的心因为康颖的话而动摇，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楚天佑寻找太后，也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亲人现在怎么样了。
父母都不在世，她真的感觉很孤单，也是真的想家了。
康颖握着她的手晃了晃，试探她的想法：“珊珊，我们回家吧？好不好？”
白珊珊终于下定决心，反手握住了康颖的手：“好，不过表姐，我连舅舅的模样都不记得，他会不会不高兴啊？”
听到白珊珊答应，康颖欢喜非常，见白珊珊关心亲人，想起她爹笑眯眯的模样，她否认道：“怎么会，我爹关心你这个外甥女还来不及呢，你要是肯回家，我爹肯定高兴坏了！”
白珊珊被康颖的心情感染，也很高兴，不过她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：“表姐，我们是不是该和天佑哥他们说一声？”
想起楚天佑和丁五味，康颖的笑意有所收敛，从某种角度讲，丁五味喊楚天佑徒弟完全没错，毕竟他们都是十分难缠的人，丁五味甚至更胜一筹。
不过只要白珊珊同意回去，她就已经有了最好的解决办法：“珊珊，你别担心，明天一早我就去告知他们这件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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